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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 新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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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 新帝

文武百官一連多日都未曾上朝, 漸漸有人覺出不對勁來。

紙是包不住火的,應乾帝駕崩的消息在他們之間漸漸傳開。

彼時已是三月初,距離蕭逐親手淩遲應乾帝已經過去了整整一月。

就在臣子們沈不住氣的時候, 宮中忽然傳出應乾帝病危的消息, 還有一封罪己詔。

內容大致是應乾帝在懺悔繼位以來所做的種種錯事。

其一便是強娶先帝之妃, 將先帝之子認為自己的兒子;其二便是他忌憚葉家軍的勢力,將其打散;其三便是給李皇後下毒,致其精神失常;其四……

詔書上密密麻麻地羅列著許多條罪狀,此詔一出,滿京嘩然。

隨之公之於眾的,還有一封傳位詔書,七皇子蕭逐, 繼位為帝。



奉天殿中,文武百官整齊地在高臺下站了兩列, 正竊竊私語。

不多時,蕭逐身穿明黃色的龍袍,頭頂戴著冕旒, 穩步從殿外走向高臺之上。

他方站定,淡漠的目光從眾人身上掠過,沈聲道:“朕之兄長突發惡疾, 已於昨日暴斃。朕順應天命,今登基為帝,眾臣可有異議?”

蕭逐目光清沈,劍眉輕揚,看似慵懶隨意, 渾身則散發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。

應乾帝的罪己詔一出,眾人此刻心裏都明白, 如今高臺上站著的青年,是應乾帝的弟弟,先帝的小兒子。

這一個月以來,宮墻裏的血雨腥風,眾人多多少少都知曉一些。應乾帝是否真是因為惡疾暴斃都難說,但既然宮中勢力已經盡在蕭逐手中,應乾帝又是個不顧民生的皇帝,他們何必再守著舊朝,只希望新帝是個有作為的皇帝。

他們知道,眼前這位陛下,絕對是個手段狠絕的主。

眾臣眼觀鼻鼻觀心,最終跪伏在地上,口中高呼著:“微臣叩見陛下,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。”

……

清涼宮中,姜善寧在殿門口不斷踱步,頻頻望向院中。

終於,她看到打探消息的菘藍匆匆跑進來,她趕忙問道:“現在什麽情況了?”

菘藍氣都沒喘勻,欣喜道:“姑娘,殿下他順利繼位了!”

“真的?那就好。”姜善寧一向相信蕭逐,事情的走向也與前世一般,她轉而問起另一件事:“侯府呢?阿娘身體如何?可有朔州的消息傳來?”

最近她一直呆在清涼宮,宮外的事情絲毫不知。

昨日蕭逐告訴她,今日他將登基,姜善寧想著大事算是將將落定,便讓菘藍今晨出宮去侯府看看有什麽消息。

說起此事,菘藍臉上掛著淡淡的憂愁:“姑娘,夫人的身子很好,但是朔州什麽消息也沒有!”

“阿爹連一封信都沒有寄回來嗎?”姜善寧蹙起秀眉。

“夫人也覺得奇怪呢,若是以往,侯爺定然會寄回來信件。”

以往在鄞城,邊境線離得不遠,鎮北侯每每在軍營或上戰場前,每隔幾日都會讓人往府裏帶一封信。

此番確實是不同尋常。

姜善寧心中頓時覺得不安,捏緊了拳頭。

菘藍低頭站在一旁,姜善寧沿著殿門來回走,緩解心中的焦灼,走著走著,她站定到菘藍面前,問道:“府裏一切可好?”

“姑娘,府裏一切都好。夫人的身子早就好了,最近一直操持著府裏諸事。”

姜善寧想了想:“我知道了,菘藍,你回府吧,守在阿娘身邊,若是有什麽事情,及時與我說明。”

“可是,姑娘你……”

“殿下都登基了,整個宮裏還有誰敢欺負我?”姜善寧坦然道,“你不用擔心我,回府照顧好阿娘,此事交給你,我才能放心。”

一聽此話,菘藍拍了拍胸脯,雙眼中盡是認真:“姑娘,交給我,您就放心吧!”

說完,姜善寧便讓她回府了。

菘藍走後,姜善寧一個人在清涼宮裏轉悠。

清涼宮裏並不大,姜善寧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,她在這裏生活了一月有餘,倒是對清涼宮生出些不舍來。

她輕嘆一聲,掌心搭在窗臺上,想到朔州如火如荼的戰事,內心更加焦灼不安。

阿爹和大哥,這麽久都沒有信,不知道他們還安好嗎。

邊疆的仗打了那麽久,萱萱一定害怕極了。

姜善寧越是想,便越發堅定了內心的想法。

太陽逐漸西沈,暖黃的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,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。

蕭逐來到清涼宮時,看到的便是這麽一幕。

他身上還穿著龍袍,今日下朝後,他一直在處理朝中之事,盡管他已經很迅速,來找阿寧的時候已經到了黃昏。

看見姜善寧的那一刻,一整日應對朝臣的冷酷和疲憊都一掃而空。

蕭逐的眼角眉梢都松泛了許多,他沒有進屋,而是走到了窗臺下,隔著一步的距離,張開手臂在她面前轉了個圈。

“阿寧,我頭一次穿這身衣裳,你瞧瞧,”他語氣裏滿是忐忑,“好看嗎?”

處理完政務,他特意沒有將龍袍換下來,想穿給阿寧看看。

姜善寧原本正在發呆,聞言,目光落在窗臺前的蕭逐身上。

他平日裏穿的最多的便是玄色,很少穿這般亮眼的顏色。

姜善寧微俯下身,胳膊肘搭在窗臺上,仔仔細細地將他從上到下看了一遍。

龍袍是一個月裏趕制出來的,但做工卻是精細,滄龍騰飛於龍袍之上,衣角處繡著金線。

烏金緩緩西墜,暮光映在他身上,衣袍流轉出金光。冕旒上的珠簾垂在他眼前,映襯得他這張臉更為俊朗。

年輕帝王忐忑地站在心愛的姑娘面前,等候她的打量。

姜善寧端詳了片刻,揚起笑容:“好看。阿甘身量高,身形又挺拔,不管穿什麽都好看。”

聞言,蕭逐抿唇微笑,腦袋不由稍稍垂下。

姜善寧向他招了招手:“阿甘,你快進來,我有事情要與你說。”

蕭逐走進來,摘下頭頂冕旒,隨手擱在門口的博古架上,朝殿內走去。

姜善寧上前幾步,抓著他的袖擺,篤定地說道:“阿甘,我決定要回鄞城。”

回到鄞城?

“你要離開我?”蕭逐眉目一凜,心臟倏地被一只大手抓住,他旋即想到了什麽,再開口時語氣中帶著不安惶恐,“是在清涼宮住的不舒服嗎?覺得太悶了?還是宮裏不如在侯府自在?”

“不……”

不是離開他,她是要去朔州,但她去朔州不就是離開他麽。

姜善寧一時語塞,還沒說出什麽話時,腰間驟然箍著一只手臂,蕭逐緊緊擁住她。

僅僅是一瞬間,他的嗓音就變得暗啞,眼瞳中漫上一層薄紅。

他顫著手,撫上她的臉頰,眼眶中絲絲縷縷蔓延的紅意刺痛著姜善寧,蕭逐發白的雙唇輕動:“阿寧,是你先招惹我的,你不準丟下我。”

聖旨到鄞城時,她分明答應過他,會永遠與他在一起,永遠不分開,和他一起來到永京,永遠不會拋下他。

現在又是怎麽了?她為什麽要回到鄞城?

若是連阿寧都不要他,他一人守著這個皇位有何用。

姜善寧怔楞,她就說了句回到鄞城,蕭逐便這般惶恐。

她的鼻間頓時酸澀。

哪怕他們已經在一起,他心底還是惴惴不安,害怕她會丟下他。

從小到大,他從未有什麽東西可以長久地擁有,心底便下意識地認為,她隨時會丟下他。

姜善寧想給他擦擦眼眶,但是蕭逐的手臂收攏,不輕不重地壓著她,她一點也動彈不了。

“阿甘,”她輕聲,“松開我一點好不好。”

蕭逐的手背脈絡青白,雙手扣在一起,死死抱住她的腰,用行動回答了她。

姜善寧胸腔裏泡著酸脹,她的心在抽搐,仰起頭:“我不會丟下你的,阿甘。”

蕭逐兩臂一僵,張開嘶啞的嗓音:“你說什麽?”

姜善寧彎唇笑,眼底滿是心疼,不厭其煩地說:“我說,我永遠不會丟下你。”

攏著她的雙臂松了些,她趁機擡起手,雙手覆在他的臉頰上,指腹擦拭掉他眼角的淚,溫聲細語:“姜善寧永遠不會丟下蕭逐。”

他既然心有不安,那她就一遍一遍安撫他。他是她的心上人,是她未來的夫君,她欣喜還來不及,絕對不會丟下他。

話音落下,姜善寧的肩頭被緊緊扣住,紅唇上壓下來一雙薄唇,撬開她的牙關攻城略地,勾住她的舌尖纏綿。

她感覺到臉上劃過一抹冰涼。

他落淚了。

親了許久,蕭逐俯身把她抱住,薄唇落在她的耳後,脖頸,頎長的身軀在微微發抖,口中不斷呢喃:“不離開,不離開。”

在鄞城時,他原本都決定此生再不回京,和阿寧共同相守在鄞城,可是阿寧承諾要與他一起,共進退。

如今萬事將要落定,阿寧突然說她要離開,他心裏驚顫,著實嚇了一跳。

蕭逐攬著她在她的發頂落下細碎又顫抖的吻,半晌,他緩緩開口道:“阿寧,我與你一起去朔州。”

他什麽也顧不上,只想跟在她身邊。

“可是你剛登基,朝中肯定堆積了不少政務,哪裏有功夫跑這一趟。”姜善寧從他懷中探出頭,提議道:“阿甘,你若是不放心我一個人去朔州,可以派幾個近衛跟隨我左右。你當心,我還是有自保能力的。”

蕭逐漆黑的眼瞳望著她:“不論派多少近衛,都不如我跟在你身邊親自保護你,這樣我才能安心。”

“阿寧,我不會再讓自己離開你一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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